有用与无用刍议(之一

　　议论“无用”，必先说“有用”，就像孔子所言：“未知生，焉知死梦见抓鱼是什么意思”。为方便起见，在这篇短文中只能在“实用”层面讨论，也不想陷进哲学争论，例如跟杜威或胡适。本文中对“实用”的认定，是一本“词典”上的解释：“有实际使用价值”。或进一步贴近更通俗的民间看法：要对自己的物质生活有实惠的利益。把这种观念称作“实用主义”也不为过，因为19世纪英国实用主义鼓吹者威廉·詹姆士(1842——— 1910)主张对任何事物要认真审验，要求它具有实用价值，甚至是“现金价值”，否定对生活没有实际意义的任何东西。跟功利主义主张以实际功效或利益为伦理原则，也挺相似，两者是亲兄弟。

　　有位哲学大师我们：不要功利主义。我想，同样也不要太贬损实用主义，因为它既有存在的缘由，也不乏自觉与不自觉的者。人要生活，必然要关注“实用”。美学家通常被认为清高一族，但时期著名美学家朱光潜先生却说：“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维持生活，就要审视，哪些事物对生活有利，哪些有害，哪些对于我无关痛痒。”总之，要找出实用的意义来。再说，大家景仰的“亚圣”孟子也坦诚告白：“好乐、好色、好货，与人同之。”与普通人的区别在于“生与义不可得兼，舍生而取义。”舍生取义者，古代有穆、文天祥，近代有谭嗣同、秋瑾。女侠有正气的咏志诗：

　　中华民族优秀的儿女们，，构成了民族的脊梁，使中华民族能屹立世界民族之林传承不辍。手持千金不去买别墅豪车而去买宝刀，在追求实用的平庸之辈看来，是些不识实务的傻子，更是对自己对家庭的无用之辈。

　　这已足以说明，被实用主义者视为无用的，可能是无价之宝。再说，实用与否，因人而异，不是绝对的，梁启超先生说过一个生动的例子：一位长期在偏僻的乡活的农夫，到城里后让他打电话，他以为是对着墙角瞎嚷嚷，没有用的。他见到电报局的员乒乒乓乓地敲机键，也认为是闲来无事敲着玩，岂不知的新闻都传到城了。不能笑话这位农人，因为他缺乏相应的科技知识。

　　再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一场关于“有用”与“无用”的辩论，发生于两位智者之间，一方是流浪学者庄子，另一方是魏国执掌相印的惠子，据闻一多先生评价，双方均“才极高，学极博，但思想行为总相反”。辩题针对三个事物，今天只讲第三个，惠子对庄子说：“我有一棵大树，叫臭椿，长得高大又粗壮，疙里疙瘩不符合绳墨取直的要求。连树枝也长得弯弯曲曲的无法用规尺取材。想砍也砍不动。木匠过时，对这个不成材的东西都不屑看一眼。好像你的言论大而无用，遭人。”庄子答：“这棵又高又粗的大树，多好啊。它生长在无际的旷野里，农夫或行人可以在旁边徘徊，或逍遥自在地躺在树荫下休息，小鸟也可在树枝上安家。所有工具都不着它，一切都那么和谐。”看来庄子看到的，不光是实用的木材，而是从生态观念考虑的，比的惠子高一筹。

　　走科举入，是儒生的理想，在贫困线上存的平民百姓，安居乐业，娶妻生子是最实用的目标。由于手头拮据，遇事总要左右盘算，长此就形成了实用主义的思维习惯。这是一种由小农经济衍生出来的土生土长的实用主义，土得掉渣。跟美国现今风行的形成于工业化社会的洋实用主义不同。也拿不出系统理论，算不上哲学体系。

　　先从说起，“子不语怪、乱、力、神”，即孔子把神与三种不值得的现象归在一类，希望大家不要关注，孟子的想法更明显，在《孟子·尽心下》中，“有诸侯(者)危，则变置(更换)。既成，粢盛既洁，祭祀以时，而旱干水溢，则变置社(土地神)稷(谷神)”。体现了孟子“君轻、民重、次之”的好思想，有趣的是后半段，意指：既然已经恭敬、中规中矩地祭拜神灵了，但神不，仍然旱干水溢地灾害不断，还要这位神祗做甚？不如更换吧，真“实用”到家了。

　　土实用主义是值得的一种人生态度，希望他们精打细算时把公德、法律也考虑进去，尽量不损坏别人的利益和民族的长远利益，土实用主义也是不值得赞扬的或推介的，就像某些格调低俗的娱乐形式，在乡土旮旯里玩逗乐，是适得其所。如果硬想在全中国乃至全世界要掌声，未免是讥讽别人的审美水平了。